第二节
“时宜，你真的喜欢他啊？”
“那就说好了，”宏晓誉揽住时宜的肩，说，“到时候让时宜邮件你。”
次日清晨，她是被手机叫醒的。
忽然，窗外有几声惊雷。
“也不是，”她说话的时候，觉得自己都没底气，“只是觉得，他很特别。”
时宜冲了个热水澡，在屋子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到速溶咖啡，只得拿简易纸袋的菊花茶，烧了热水，泡了满满两杯。
“我喜欢看漂亮的东西，尤其是一对最好，”宏晓誉狠狠擦着鼻子，“而且有利于下一代的基因。”时宜抿嘴笑笑，眼睛亮亮的，真是漂亮极了。
两个人白天冻坏了，此时就依偎在白色的棉被，互相用脚靠近对方取暖。
她翻了个身，宏晓誉还睡得沉，没有任何醒的迹象。
真的是名字最特别，和她记忆中，曾经他的名字是相同的。
递给宏晓誉，她随手放在床头柜上，边看邮箱，边扯着卷筒纸擦鼻涕：“通过今天这顿简陋的午饭，我终于勉强发现了周生辰的另一个优点，就是够男人、不扭捏。这么说也不对啊，”她抬头看时宜，后者只是把长发草草挽起来，这么个邋遢造型就够拍杂志硬照的，“从小到大，我只要以你为借口，还真没有约不到的人。这么看，他也不算特别。”
摄像师本就是陕西人，虽然没有出生在西安，对这里倒也熟悉。时宜怕迟到，紧张兮兮地让宏晓誉和摄像师确认这里到青龙寺的时间，早到了足足二十分钟。
“让我想想，”时宜仔细想了想，终于再次开口，“虽然有些牵强，但你肯定喜欢。你听过纳兰性德的一句诗吗？”她挨着宏晓誉，说“‘愿餐玉红草，长醉不复醒。’”
怕吵醒晓誉，她轻声说把录音的时间安排发过来，就挂了电话。轻手轻脚从地上拿起笔记本电脑，放在膝盖上打开。收件箱里很快进来了四封邮件，她匆匆扫过标题，发现其中一封是无主题邮件，寄信人是周生辰：
时宜迎着日光，眯着眼便认清是他，心悄然安了下来。
看到是0收件，莫名有些失落。
时宜找不到借口，只好说：“名字特别。”
她很快合上了电脑，说：“再好看的脸，最多从十六岁看到三十六岁。”
时宜听得有趣，拿出手机偷偷录了一段，可惜那个导游很快就走了。她试听了几秒，发觉声音很嘈杂，犹豫要不要删掉。
抬起头，看了眼外边的雨势：“这两天西安一直在下雨，等雨停了，如果你们还没走，我们再约时间。”
时宜看到这封邮件后，视线移到了显示屏右下角，刚刚7：36分。
宏晓誉没有来过这里，自然不知道自己约的这个地方，小的可怜。
“早到了啊，周生老师，”宏晓誉抿起嘴角，笑著招呼，“早到了十分钟，这是你的习惯吗？”周生辰伸出手，递出了两张票给时宜：“我一般和别人约见面，都会早到十五分钟，刚才用了五分钟的时间，去买了门票。”余下那张，他顺手给了摄像师。
没想到老天忽然开了窍，雨倒真停了。
“看不到，就不看了呗，”时宜皱了皱鼻子，长长呼出一口气，“又不是一辈子不来了。”
“我刚来的几天，这里研究所的人送了本西安城市笔记，如果喜欢，可以送给你，”周生辰口气平淡地告诉她，“这个城市，到处都是故事。”
“我名字更特别，”宏晓誉索性脱下牛仔裤，拉过棉被盖上，“‘晓誉天下’，可怎么没见你对我另眼相看？”
“这个解释不好，”时宜有意把周生辰的话题避开，转而逗宏晓誉，“我给你想个更浪漫的，方便你以后能嫁出去。”
宏晓誉得了便宜，很快就恢复了原状，笑著嘲她：“看来这雨这要下上几天了，也不知道青龙寺的樱花，还没有没有机会看。”
时宜没有理她的调侃，拿过来电脑，登录邮箱。
接起来，是录音室的电话，头脑还没清醒着，就听那边絮絮叨叨说着工作安排：“你可真是红了，多少人都点名要你配音和_图_书。光是你去西安这四天假期，你知道少赚多少吗？”
周生辰的脚步停住。
周生辰。
“没有，”宏晓誉摇头，“有什么说法？”
青龙寺门口来来往往，颇显拥挤。她们挑了个醒目的地方，约莫十分钟后，看到周生辰独自一个人，从远处走过来。
“…… 1986 年，青龙寺从日本引进植于寺院的，有 12 个名贵品种，早期开放的有彼岸樱、红枝垂樱……”导游一板一眼复述着解说词。
或许是樱花时节，又难得放晴。
他点头，算是答应了。
4：36分走出实验室时，没有下雨。如果11：30还没有下雨，12：00青龙寺见。
她摇头：“我不和你解释，反正也解释不清楚。”
几个人进了寺，兜转了会儿，樱花是张扬肆意的，飞檐是股色斑驳的，只不过那些树下三两坐在报纸上闲聊的人，淡化了不少赏花的意境，更像是一场普通的春游。即便是如此拥挤的小寺庙，却还有几批游客，在导游的解说里肩和*图*书并肩走着。
时宜颔首，视线从他身上飘过去，像是对樱花很感兴趣。
如果想要回味，或许用像机拍几张解说牌好一些。
她有些担心，这次又如同先前一样。会因为天气突变、忽然染病、工作繁忙，或是各种奇怪的突发事件而取消。
等到两个人回了酒店，裤腿角都彻底湿透了。
宏晓誉听得兴致勃勃：“快说快说。”
“传说中有一种玉红草，只长在昆仑山中，若有人采集误食，会长醉三百年不醒，”她刻意换了个语气，用配音演员的声音，幽幽地念着她的名字，“宏晓誉，宏誉，玉红，你说你这个名字，会不会就是玉红草的意思？”
“时宜，你中毒了……”宏晓誉低声说，“我看你脸都红了，别告诉我是晒红的。”
“哪里特别？”
时宜说谢谢，接过来，狠狠把其中一张拍在了晓誉手里。
宏晓誉被她说的直乐：“你怎么忽然神叨叨的？不对，你从小就神叨叨的。是有点儿牵强，不过挺文艺的，我喜欢，以后就这么解释了。”